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岑樹基牧師
2024年9月

(上帝的建築師——安東尼·高第與信仰(下))

1925年, 73歲高齡的高第為免每天往返聖家堂,索性搬到工地去住,全心全意研究教堂的結構設計。1926年6月7日下午,就在高第完成工作後,依例步行前往市中心的教堂祈禱和懺悔,途中卻被一輛電車撞到。因為當時他衣衫破舊,的士司機誤以為他是一名流浪漢,拒絕送他往市立醫院。耽擱了一陣子,警察與路人才把這位瘦弱、衣衫襤褸的老人送到附近的貧民醫院(聖十字醫院)。當聖家堂的牧者第二天到醫院找到他,大家才發現這流浪漢是誰,三天後高第因治療的延誤而去世。他的葬禮很隆重,送葬的隊伍從聖十字醫院一直伸延到聖家堂,最後他被安葬在他未完成的聖家堂地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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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什麼讓高第將畢生的熱情傾注於聖家堂的建造呢?莫森·吉爾·帕雷斯 (Mosén Gil Parés, 1880-1936) 在1907至1930年間,是聖家堂的監理牧者 (custodian chaplain) ,作為與高第同時代並一起事奉的人,他對高第這位好友的讚揚,相信是對他的信仰和為人最真實的見證。在高第去世一年後,帕雷斯在雜誌 "El Propagador" (1927年6月) 發表文章,題為《基督徒高第》"Gaudí, cristiano"。以下是文章的摘錄:1

「我有幸與高第一起度過了20多年。最初他住在奎爾公園; 2然後,當他的家人去世後,他只在晚上回家,那些日子我們幾乎每天都攀談不休。在他最後的八個月裏,他搬到聖殿裏和我同住;二十多年來,上天讓我享受著安東尼的陪伴。他在我們看來,似乎被神聖的光環籠罩著,是一個永恆美德和完全捨己的典範,閃爍着光芒。」

「安東尼活出他的信仰。他對上帝有無盡的盼望,在善行上全心全意,像熊熊燃燒的餘燼。因此,他在他所愛的聖殿的三個立面上,自然地演繹了這三種美德,就是所有其他美德的基礎。」

「讓我們記住在他被碾過的前一天,他對一位與他關係密切的神父說的話:『我性格上是一個戰士。我一直在戰鬥,並且我總能得到我想要的;除了一件事――在與我自己的脾氣的鬥爭中,我一直無法得勝。』」

「在我與高第愉悅的同住過程中,我不只一次目睹他的掙扎。有一次,他對身邊的人說話有點嚴厲之後告訴我:『某某生氣地離開了,但是我能做什麼呢?我真可憐,上帝賜我恩典,使我能夠清晰地看透事物,但對其他人卻是不能,這就是我有時猶豫不決、說話和行為不一致的原因。就以我這樣的性格,說話經常直言不諱,不加修飾,這當然會惹人氣惱。』」

「這種性格鬥爭,促使高第在他生命最後三分之一,過著一個節儉苦修的生活。他不再像以往典型的成功職業男人般生活,而是在衣着和飲食上極其簡樸,甚至不花時間在休息上。他把一切都簡化為個人生存所必須的――活著不是為了吃喝睡覺,相反,他只是為了保存生命而飲食休息。」

「他每天望彌撒和領聖體,從不錯過任何盛大的宗教慶典,將每天的時間都花在禱告和工作之上。從這種信心生活,他對上帝產生了極其堅定的盼望,這使他在患難時靈裏能保持絕對的安寧。『我們能做什麼?』他在逆境中經常說:『讓我們不要忘記時刻有一個守護者在看顧著我們。』」

「如果有人問他怎樣才能堅持建造聖殿所需的所有歲月,他會立即回答:『別着急――聖約瑟是一位聖人,他會供給我們許多資源。』他從信仰產生出對耶穌基督極其熾熱的崇敬。當我正準備前往羅馬,3 安東尼就從他並不豐裕的個人資金中托我捐贈2,000比賽塔 (pesetas), 4『既然我不能去,我只好向教宗捐出我此行之花費』,彷彿在懇求原諒。而他只提出一個卑微的請求――請教宗給予他特別的祝福。」

「在1914至1915年的冬天,他每天與我們的財務主管一起拜訪不同的人,尋求慈善捐款,以防止建造工程因資金不足而停止。他往往充滿感恩地說:『我已經64歲了,剛好半生待在這聖殿裏……現在我是聖殿的看門人。』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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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設計,相信高第不斷藉親近上帝而默想基督的生平,他將聖家堂留給世人,是一個整存的福音訊息。除著宏偉的聖殿慢慢成形,花花公子般愛慕世俗的高第開始改變了。當高第在建造充滿愉悅的耶穌誕生立面時,這位建築師就像目睹了耶穌基督一樣。 5當他40歲出頭時,曾在四旬期(即大齋期)禁食而差點死去,直到有人提醒他建造大教堂的使命時才從新開始進食。慢慢地,他的生活呈現出苦行的模式。午餐時,高第只吃幾片浸泡在牛奶中的生菜葉。

高第也關心勞工的權益。他為他的伯樂奎爾,設計了奎爾紡織村 (Colònia Güell, 1890-1917),這是一個以紡織廠及工人宿舍為基礎的社區,包括教堂、劇院、醫院和學校,以及西班牙第一個足球場。自1883年開始建造聖家堂後,高第也為工人和教區居民的孩子建造了學校。

高第深愛基督,作為上主的僕人,他的願景是把聖家堂建成為一座「窮人的大教堂」 (the Cathedral for the Poor),從最儉樸的出發點仰望上帝。他構想中的聖家堂不僅是凡人與上帝相遇的地方,更是一個讓巴塞隆拿工人有尊嚴地得到心靈慰藉空間。又因這是一座「贖罪殿」,只接受私人捐獻而沒有教會或政府的注資,影響了建築的進度。當面臨資金耗盡時,高第盡力地籌集捐款,以維持一小群工匠在現場工作。據說年老的高第曾親自在路旁募捐。高第去世後,剩餘的錢全留給了大教堂。6

在高第去世前,整項工程只完成到四分之一。不過,高並不心急,他心知在有生之年無法完成這座教堂,只需要為其他人樹立一個宗教、藝術和建築的榜樣。當被人問及工程何時完成時,他的回答成為名言:「我的客戶並不着急,上帝擁有世界上所有的時間。」

使徒保羅說:「如果我們癲狂,是為上帝;如果我們清醒,是為你們。原來基督的愛激勵我們。」(林後五13~14a)今天事奉上主的我們,又被怎樣的熱忱激勵着呢?我們可以在什麼地方為上帝癲狂?可以獻上什麼給愛我們的主?


  1. 筆者參考並意譯自"Gaudí the Christian, as seen by one of the people who knew him best", Gaudi and Barcelona Club, https://www.gaudiclub.com/ingles/i_links/i_beat3.asp (retrieved 29-8-2024)。
  2. 搬到巴塞隆拿後,高第搬過幾次家。最後到1906 年,他在奎爾公園 (Güell Park) 的一所自建房子裏定居下來,這所房子原是作為莊園的展示作品。
  3. 1924年,帕雷斯前往羅馬。教宗向高第以及聖家堂的所有工人和教區居民致以特別的祝福。 1928年,他再次踏上這段旅程。
  4. 比賽塔 (pesetas) 為西班牙貨幣,2002年3月1日起被歐元取代。粗略地按消費物價指數變化估算,二十世紀初2,000比賽塔約等值今天9,000歐元 (Euro)。
  5. 高第生前只親眼目睹了一座尖塔竣工。耶穌誕生立面於1894年動工,至1930年才完成,也是高帝在世期間親手參與建造的唯一立面,見證着這立面完成了大半。
  6. 帕雷斯成為高第摯愛的朋友,高第信任他,也對他充滿信心。因此,高第任命他為遺囑執行人。高第去世後,帕雷斯為他處理一切身後安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