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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特殊教育需要的學生,很容易被標籤為「曳」、「怪人」或「不正常」。在被外人誤解的時候,世上並沒有從天而降的美國隊長、雷神或黑騎士出來「拯救」他們,但就有一群願意接納不同差異的老師,努力提升大眾對特教議題認知,讓世界對他們包容一點、善良一點,而香港特教界權威冼權鋒教授就是其中之一。
不過原來冼教授並不是從小便立志要當特教老師,70年代他預科畢業後,加入了香港懲教署擔任二級文員,再被調派到漆咸懲教所上班,接觸到不少犯了事、被法庭判入教導所的青少年,「當時我是一名年青人,而我服務的對象也是年青人,這是一個很強烈的對比。」他深感教育能改變年青人的命運,同年亦獲柏立基教育學院(柏師)通知獲派學位,於是便離開懲教署的工作,再次當上學生,接受師資培訓。
70年代末期,香港正式實施9年免費教育,當中許多普通學校也有開設特別班,目的為專門照顧有學習困難或情緒問題的學生。特別班無論在升班制度、師生數目及課堂進度等各方面,與普通班都大相逕庭,譬如說特別班的學生三年都在同一班,不會跟普通班的學生有交流,就像劃分了兩個世界般,故有 「一校兩制」的情況出現。
特別班共有3班,一班有20人,但就只有5位老師負責。作為「被選中的人」之一,冼教授表示過程有苦有樂,「當時來說,我的知識未必足夠應付學生的特殊教育需要,所以有時候都頗束手無策。」他憶述當年上數學課的時候,有些女同學很乖、很聽話,每一堂都是坐最前面的位置,「但不知為何,無論我如何重複教同一個數學概念,她們都難以理解。」後來冼教授才明白她們是有某種特殊學習障礙,但對於當時初出茅廬教書的他來說,無疑會帶來一種不知所措的挫敗感。
雖然剛入職就要「打大佬」,冼教授仍能從中找到教學的意義及樂趣,「特別班毋需追趕主流課程進度,能夠根據學生的能力因材施教。」以數學科為例,冼教授會遷就他們的學習程度,教授小四、五的數學課程,「如果直接放特教生在大班讀主流課程,他們的失敗感會很大的。」
這段經歷讓冼教授明白何為「以學生為本」,同時令他開始反思自己在特教方面的專業成長,「制度上,我們是能夠安排特教生進行初中的學習,但在照顧他們的特教需要這方面,是需要更多的探討。」因此在教了特別班三年之後,他毅然放下教職,前往英國進修特殊教育的教育學士課程。
在英國留學一年的經歷讓冼教授眼界大開,更認識到將特教生融入主流教育系統的「融合教育」做法,「80年代英國的融合教育政策已發展得如火如荼,無論是在資源、人力及政策推廣方面,都有我們值得學習的地方。」
學成回港後,冼教授重返原校繼續任教。校長跟他說,香港也開始推行融合教育、慢慢摒棄「一校兩制」的做法,因此特別班會被取消。於是冼教授順理成章轉成一名普通班老師,並將他在英國學到的知識應用在課堂上,「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嶄新的體驗,一方面我要照顧一班40人的學習,同時也要兼顧照料班裏的特教生。」
由於冼教授同時具備特別班與普通班的教學經驗,因此在90年代他獲聘到柏師擔任特殊教育學系的助理講師,投入教師培訓的工作,「以前我們是專職專教,集中訓練一小撮的老師應對特教生;反之在融合教育政策之下,我會希望看到每間學校最少有八成的老師,都曾接受過基礎融合教育培訓。」冼教授曾獲教育局資助5,100萬港元,開展教師專業培訓計劃,為香港教師提供不同程度及廣泛系列的特教課程,促進學界的融合教育發展。
回顧過去數十年的教學生涯,冼教授接觸到多個特教類別的學生,明白特教其實是一個很闊的頻譜,「不是片面地指學生智力低、學習能力差,還包括資優、認知能力高或者有情緒問題的學生。」他堅信有教無類,認為只要社會願意給予特教生機會,他們就能盡展才能。
「以往我們可能會一廂情願,覺得自閉症、中度智障人士只能在庇護工場工作。」本地展能沙畫藝術家李世豪就是一個成功的例子,「他本身是一名自閉症及中度弱智人士,在業界同工各方的努力之下,他獲得被栽培的機會,然後達至今時今日的成就。」在現今的多元社會之下,特教生有了「被看見」的機會,能夠在人生路上發光發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