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在未開放資本項目的情況下推動人民幣國際化，主要手段是增加跨境貿易的人民幣結算，建立人民幣離岸中心，以及對外簽訂貨幣互換協定。最近最引人矚目的，是貨幣互換協議出現加快推廣之勢。
與英銀行協議 下一步歐央
2013年6月22日，中國人民銀行發布公告宣布與英格蘭銀行簽署有效期3年、規模為2,000億元人民幣或200億英鎊的雙邊貨幣互換協議。這是中國首次與G7經濟體簽署貨幣互換協議，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西方國家對人民幣的認可。
不久之後，有國際媒體報道，歐洲央行有望與中國人民銀行達成8,000億元人民幣的貨幣互換協定，意義更為重大。
貨幣互換（currency swap）協定乃央行之間簽訂的文件，雙方就貨幣互換的幣種、期限、額度、滙率以及利率等所做的安排。在協定有效期內，簽署協定一方可以在約定的額度內從另一方借到某幣種的貨幣。可以看出，央行間的貨幣互換具備儲備貨幣的性質（有學者將之稱為「准儲備」）。
中國對外簽署貨幣互換協定最早可追溯至2000年東盟和中日韓（即所謂「10+3」）財長會議上通過的「清邁倡議」。「清邁倡議」的出發點是防範金融危機的發生，以雙邊貨幣互換作為主要內容，旨在推動東亞經濟體於財政與金融方面的合作，在有關國家出現短期資金困難時進行援助。
全球人幣互換額 上月破2萬億
當時中國與泰國、印尼和馬來西亞簽訂的協議，中方承諾換出的貨幣是美元；中國與日本、韓國和菲律賓簽訂的協議，中方承諾換出的是人民幣。後來「清邁倡議」框架下的金融合作從雙邊走向多邊，改以建立共同穩定基金為目標。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爆發，中國積極推動人民幣國際化，繼續對外簽訂以人民幣為基礎的貨幣協定，互換範圍不再僅僅局限於東亞經濟體。
最近幾年，中國與全球範圍內的20多個國家和地區簽署了貨幣互換協定，人民幣互換總額呈穩步增長的態勢。人民銀行簽署而仍生效的貨幣互換協議餘額2008年為1,800億元人民幣，到2013年6月底已突破兩萬億元人民幣，其規模遠超過全球離岸人民幣儲蓄存款（約為一萬億元人民幣）的規模。近期，更多國家和地區表達了簽署人民幣互換協議的願望。
需要注意的是，簽署貨幣互換協定是中央銀行之間的信貸便利機制，並不意味着必然會發生央行之間的貨幣信貸。截至目前，在與中國人民銀行簽署貨幣互換協定的國家和地區中，僅有香港和韓國曾啟用貨幣互換。
港兌換額4千億 超其他國家
2009年，香港金管局與中國人民銀行簽署了為期3年、規模為2,000億元人民幣的貨幣互換協議。2010年，由於人民幣貿易結算的規模激增，中銀香港人民幣兌換額度無法滿足需求，市場出現人民幣供需缺口，金管局啟用了貨幣互換。2011年互換協議到期之前，金管局與人民幣銀行對貨幣互換協議進行了展期，並追加2,000億元人民幣的貨幣互換額度，使總規模達到4,000億元人民幣。目前，香港與人民銀行的貨幣互換協議額度，高於中國與任何其他個別國家或地區的互換額度。
韓國於2008年與中國人民銀行簽署貨幣互換協定，是最早與中國簽署人民幣貨幣互換的國家和地區之一。2011年，韓國央行與中國人民銀行對協議進行了展期，並將貨幣互換的額度由原來的1,800億元人民幣，增加至3,600億元人民幣。2012年12月，韓國央行發布公告，宣布啟用人民幣互換設立貿易結算安排（Trade
Settlement Facility）以支持中韓兩國之間的貿易結算。2013年1月27日，韓國央行首次啟用與中國人民銀行簽署的人民幣貨幣互換，向韓國外換銀行（Korea
Exchange Bank）提供6,200萬人民幣的貸款，用以支援該國企業與中國企業之間的貿易結算。
穩定市場利經貿 港韓曾啟用
雖然人民幣貨幣互換協議很少啟用，但是可以肯定地說，在人民幣國際化過程中，貨幣互換依然發揮了重要的作用。
首先，人民幣貨幣互換可以便利經貿往來，促進人民幣貿易結算的開展。
2009年4月，中國政府決定在上海、廣州、珠海以及東莞等地區開展人民幣貿易結算試點，並將貿易對象限制在港澳和東盟。隨後，當局在2010年和2011年對人民幣貿易結算的範圍進行了推廣，中國企業在全球範圍內的所有經常項目結算均可使用人民幣進行。目前，雖然人民幣貿易結算已經有了長足的發展，但是仍然面臨較大的障礙——除了國際社會對人民幣的認可程度比美元、歐元等國際貨幣相對較低之外，最重要的就是境外人民幣流動量有限。而人民幣貨幣互換正是向國際市場提供流動性的機制。
其次，人民幣貨幣互換可以穩定國際金融市場。
一方面，人民幣的國際使用可以增加金融市場多樣化程度，起到分散市場風險的作用。另一方面，貨幣互換協定會提高市場信心。投資者情緒的起伏是引致金融市場波動（尤其是短期波動）因素之一，而貨幣互換可以強化投資者對人民幣的穩定預期。像倫敦這類金融中心，貨幣互換對金融市場發展的作用，遠大於促進貿易結算。
人幣由「准儲備」 邁向儲備貨幣
最後，人民幣貨幣互換將會促進人民幣的價值儲藏功能。
人民幣國際化是人民幣在境外發揮交易媒介、記帳單位以及價值儲藏等貨幣功能。其中，價值儲藏功能被認為是最能反映一國貨幣國際地位的貨幣職能。目前全球範圍內已有馬來西亞、韓國、柬埔寨、白俄羅斯、俄羅斯、菲律賓以及尼日利亞等少數幾個國家將人民幣作為儲備貨幣，人民幣與全球主要儲備貨幣仍存在相當大的差距。然而，正如上述，人民幣貨幣互換在某種意義上是接近儲備貨幣的「准儲備」，可看作為人民幣演化成主要儲備貨幣的有效過渡形式。
總之，對中國而言，人民幣貨幣互換可以增加人民幣在國際市場上的潛在使用量。對協定國而言，人民幣貨幣互換將會在市場人民幣流動性稀缺時獲得資金支持。人民幣貨幣互換的最新進展，反映了人民幣國際化的良好發展態勢。
（「香港金融中心在中國發展的角色」第二系列之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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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註：香港浸會大學工商管理學院的研究隊伍以「香港金融中心在中國發展的角色」為課題，獲得了港府研究資助局的撥款，作為策略性公共政策研究（Strategic
Public Policy Research）項目。該項目的部分研究成果將會以一系列文章刊出。研究組成員包括：張仁良、鄭毓盛和曾澍基三位教授。